一個全身及四肢均布滿紅色疹塊青年人,任職廚師,長期接觸冷藏食品,化驗報告證明他是個乙型肝炎帶菌者,四肢及胸背部起疹已有一個月,全身痕癢,有些皮膚的表面已被抓破,有結疤痕跡,病情反覆發作,痕癢難忍,痛苦異常。
病者舌苔白膩,右寸脈遲緩,左關脈沉數,神疲力乏,食少訥呆,體形消瘦。診斷為癮疹,亦即西醫的蕁麻疹。治法為調補氣血,袪風止癢。
處方:擬以「八珍湯」化裁(3劑)
- 黨參20克
- 茯苓20克
- 炙甘草10克
- 當歸20克
- 熟地20克
- 白芍15克
- 川苓10克
- 白蒺藜30克
- 薏米30克
- 荊芥10克
- 白蘚皮15克
癮疹亦即蕁麻疹
由於病中未及時服藥,隔日後紅疹加重,在難以忍受之下終於服用中藥,服藥後搔癢稍退,情緒穩定,精神好轉,原方繼服三劑,再加食療茯苓餐及外用洗方一劑。數日後患者母親告知,病人痕癢已止,紅疹已退。
皮膚由表皮、真皮、皮下組織三部分組成,另有汗腺、皮脂腺、指(趾)甲、毛髮等附屬器,還有著豐富的感覺神經末梢,能司溫、痛、觸、壓等感覺,有保護體內臟器組織、調節體溫、分泌、吸收、排泄及新陳代謝等功能。由於皮膚覆蓋人體表面,所以極易受到外界各種致病因素的刺激和侵害而發生病變,中醫認為,人體臟腑與皮膚有經絡相連,臟腑有病可以通過經絡在皮膚上反映出來。因此,皮膚發生疾病,可能是皮膚局部的病變,也可能是人體臟腑發生病變的外在反映。
中醫經典名著《金匱要略.中風歷節病脈證並治論》中,有對癮疹的專門論述:「寸口脈遲而緩,遲則為寒,緩則為虛;榮緩則為亡血,衛緩則為中風。邪氣中經,則身癢而癮疹;心氣不足,邪氣入中,則胸滿而短氣。」
中醫認為癮疹是風寒之邪,乘榮衛氣之虛而入,其輕者,風氣吹得外洩,則出現所謂洩風的癮疹;其重者,邪不能外洩而內陰入裡,影響胸肺則胸悶、短氣,這也是世界上對蕁麻疹的最早記載。西醫認為蕁麻疹是變態反應性疾病,由於身體對致病因素反應性增高,使肥大細胞釋放大量組織胺造成,除有奇癢難忍的風團塊外,常伴有發燒、惡心、嘔吐、腹痛等症狀,與《金匱要略》癮疹何其相似。
免疫功能降低
從西醫角度講,是屬於免疫性疾病,在發病機理上分兩種類型:
- 變態反應型:由於抗原進入身體後數秒鐘內發生急性蕁麻疹,或由於輸血引起的蕁麻疹,或血清病變態反應,其次也有冷性蕁麻疹。
- 非變態反應型:一些藥物、食物、化學物、酶及組織損傷等,可直接使肥大細胞釋放組織胺等介質,引起蕁麻疹,另外,遺傳性在本病的發生中亦是重要因素,醫治上比較困難。
中醫認為此病與感受風邪關係密切,風為百病之長,善行而數變,風不可獨傷人,而又易與寒或熱拼搏,寒於肌膚,則起風疹。素體虛弱,或因病致氣血不足,血虛則可生風,或風邪乘虛而入,寒於肌膚而發疹,內傷七情,中任不調,營血不足,肝胃失養,生風化燥,阻於肌膚,亦可發疹;稟賦不足,不耐膏梁發生之物,導致胃腸不和,蘊濕生熱,鬱於膚塊,亦為常見的病理機制。
人體不虛 邪不能傷人
中醫重視整體觀念的同時,也重視個體的差異,上述患者由於乙肝帶菌,又處在長期接觸冷藏食品之中,故免疫功能已經降低,在濕疹中,須重視虛的一面,「血行風自滅」,扶正才能袪邪。
中醫學認為,正氣與邪氣相搏,決定著疾病的發生、演變和轉歸,而內因正氣則居於主導地位。邪氣固然是引起外感疾病的重要因素,但人體是否發病,主要並不取決於外來的邪氣,而是取決於人體內部的正氣。
人體的正氣旺盛,縱有外邪,即使侵入,如能抵抗,不致發病,此即「正氣存內,邪不可干」之謂。只有正氣虧虛之際,外邪方能乘虛而入,侵犯人體,發生疾病,此即「邪之所湊,其氣必虛」之謂。
六淫是引起各種疾病的常見因素,但人體不虛,它是難以傷人的。正如《靈樞.百病始生》所講:「卒然逢疾風暴雨而不病者,蓋無虛,故邪不能獨傷人。」 倘若人體正氣不足,又遭受外邪侵襲,內外相合,邪氣就會侵害人體而致病了。所以該篇緊接著又說:「虛邪之風,與其身形,兩虛相得,乃客其形。」
《靈樞.論勇》還舉例來說明上述觀點:年齡相同的人穿同樣厚薄的衣服,或站立,或行走,突然遭到烈風暴雨的襲擊,其結果可能有三種情況:第一種是有些人病,有些人沒有病。第二種是全都會生病。第三種是全都沒有生病。
不管是哪一種情況,生病的都是「衣薄肉弱」者,經受不住烈風暴雨的襲擊,所謂「不勝四時之虛風」。而那些沒有病的人,則是因為「衣厚肉堅」,故能不傷於四時之虛風,即使是「烈風暴雨」亦能承受而不會生病。
古醫書中還記載了一個生動的例子,從前有三個人,一個空腹飢餓,一個飽食神旺,另一個則喝多了酒,他們同時冒著寒冷在晨霧中行進,後來,喝酒的人病了,飢餓的人死了,而飽食的卻健康如常。說明正氣的強弱,機體的狀態,確是發病的關鍵。
外來的雜氣,特別是疫病之氣,其致病力遠較六淫為烈。儘管這樣,也並非人人皆病,有些正氣強者,也可不病。正如《內經》所言「不相染者,正氣存內,邪不可干」。《溫疫論》也說:「本氣充實,邪不能入」。而感邪發病的人,往往正氣素虛,故外邪因而乘之。
《諸病源候論》強調說:惡毒之氣,人體虛者受之。與患者共同居處而受傳染者,也與他們陰陽不調合,血氣虛弱有關。
清人陳根儒在《喉証要旨》中還以燃放鞭炮作比喻來說明這個道理。他寫道:「原來喉症之甚,雖有時為疫氣所感,然感其氣者,大抵早日將息失重,臟腑先病,如燃放鞭炮,一個即響,全串皆及。然尋視其處,有未發者,則其中空無引火之藥也。鞭炮處烈焰之中,而空者能全。故知人當疫疾之際,其臟腑盛者,能免於患也。」3